赵娴违抗皇命私自进宫按理是被驱逐,但是终究碍于颜面,赵佶还是选择见她。
“兄长”赵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。
“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兄长”赵佶烦躁不堪,不愿意再看见她。
“臣妹知错了,但是臣妹真的一心为了兄长,一心为了大宋”赵娴死死的拽住自己哥哥的大腿,泣不成声。
“什么什么?你再说一遍?你干的那些龌龊事是为了我?”赵佶来之前做好心理准备不生气,还是忍不住拼命抽开脚。
“兄长不想知道谢奕的秘密吗”她声音一冷。
“你又想闹哪一出,检举自己的夫君可是要连坐的?我不指望你恪守妇道,也没想过你会这样?连自己都丈夫都容不下”赵佶真的觉得这个妹妹怕不是疯了。
“兄长!”赵娴跪着往他跟前挪了挪,“你可知谢梵梵是余风的女儿”
“你说什么?”赵佶大吃一惊,决然反驳“不可能,心儿从未有过孩子,她的葬礼都是朕亲手办得,怎么会多出一个孩子”
“您可以不信我,但您想一想,谢梵梵从头到脚和叶心实在太像,更有几分余风的影子,谢奕屡次对我下手,就是希望保守秘密”赵娴情绪激动“只要开棺,当年收殓内人一定知道真相,皇兄大可去问就知道臣妹所言非虚”
她已经没有顾及了,沦落到这步田地,她要让所有人都付出代价,先前她还担心会连累蔡攸,可如今别人视她如敝履,那也就别怪她大开杀戒。
赵佶知道她有宿怨,但绝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,若非有些蛛丝马迹也不会仅仅为了构陷就妄下定论。
他找来当时敛尸的人,那昔日的宫人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妪,如何受得了宫里严刑拷打,自然什么都招“那位夫人收敛时因为容貌模糊,又身染疫病便只能火葬”老妇人声音发抖如惊弓之鸟“可是烧完之后,老身就发现一张皮具,怎么也烧不掉”
“那你当时为何不报,受何人指使?”赵佶一拍案板,那老妇吓到一哆嗦,眼泪都出来了。
“是……是”她支支吾吾半天,赵佶没有耐心放下狠话“你若再不说,我就让你那务工的儿子连同他的妻儿一起处以极刑”
“我说,我说”她的眼泪款款“是蔡相爷,蔡京”
赵佶虎躯一震,这个老狐狸果然还是对他的女人觊觎已久,心怀鬼胎,他恨得牙痒痒,立刻招人前来恨不得五马分尸都难消心头恨。
“去把人叫来!”对着内官声令喝。
约莫一个时辰,内官回禀“:陛下,蔡相丞听说染了风寒,在家中卧床”
“哼!你就和他说他今天就是爬也要给朕爬到跟前!!!”
“是”内侍匆匆离去。
酉时三刻,蔡京杵着拐棍病恹恹的亦步亦趋,手上的帕子捂着嘴不停的咳嗽。
“唉,想当年蔡相爷也是威风堂堂,风流倜傥,不可一世”
“如今确实下世的光景,他儿子到是如日中天,真是风水轮流转”
“切,还不是他蔡家得势,换了个主事的罢了,有什么可惋惜的,左右他蔡氏还不是权倾朝野”
几个文官远远看见这一幕心中五味陈杂。
具体的外人不知,只晓得自那日出来后,蔡京就彻底闭门不出,连会客都免了。
汴京城内暗浪汹涌,这人的命运就如暗夜星辰,指不定哪天互相倾轧陨落或者被黑夜吞没。
不日,一场暴风雨前的宁静。
在这个当口,赵佶借着中秋办了场家宴,请了朝中诸多能臣,谢奕,蔡攸自然不例外,就连着蔡京久不露面竟然也出席此次晚宴,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盘算,谢梵梵这些女眷也在受邀之列。
谢奕心里清楚,这鸿门宴怎么也得闯上一闯。
大臣陆陆续续进宫落座,一路上,守卫森严,比平日多了两倍,检察也十分细锁,已经让人觉察有异。
一位老者正在检察袖口对着身后的年轻官员“一会进去以后,少说多看,非必要尽量在角落里安生待着”
“这是为何?”年轻人不解。
“按我说的做,不会有错”老人长吁短叹。
“是”那人恭敬道。
进殿席地而坐,等候皇帝和贵妃出面,内侍山呼,流程繁琐。
这次与众不同的是,宴席之上曲水流觞风格别致听说是蔡攸提议的,谢梵梵跟着进宫数次头一回见到这样的排面。
无数菜品盛放在铜碟中,随着水车人工摇动,菜品便在流水渠里随水而流,想吃什么便从中自取,倒也新鲜。
“众卿举杯,朕为政数载,幸得诸位臣工鼎力辅佐,才有我大宋长治久安,更有邦邻相助,我大宋如虎添翼”
谢梵梵没想到耶律珊澜也在,正在人群中四处寻自己,眼睛一亮冲她悄咪咪的招呼,她也笑着回应。
自那夜后,蔡攸第一次见到谢梵梵,碍于场合不好私说,但心里早已灼热,他直筒筒盯着谢梵梵看,好似怎么也看不够,可她别过脸并不与他对视,刻意闪躲。
“我说,你这夫人是回去省亲去了?怎的没和你一道,看她那样子怕不是小两口吵架?”
“吃你的东西,饭还堵不住嘴”蔡攸隐约怒气横生。
“好好好,我错了,你这是有多念妻啊,一刻都不放过,也不怕把人盯坏了”那年轻官员甚是感慨,大名鼎鼎的蔡节使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妻奴,真新鲜。
皇帝说了几句客套的场面话“又值中秋,列位臣工人同家眷在此共享天伦,实乃人间美事,众爱卿举杯共饮”
众人齐刷刷站起祝酒“官家万福,恩泽四海。”
那些个皇子公主依次祝贺,赵佶笑的合不拢嘴,拉着李师师说长道短,那一刻仿佛真的是平民夫妻恩恩爱爱。
只有谢奕从头至尾一个人默默不语,端着酒杯自顾自喝。
“谢爱卿怎的独自豪饮,闷闷不乐”赵佶问道,谢奕起身行礼。
“哪里,微臣见陛下与贵妃浓情蜜意,想起了自家妻子,不知她在陛下那里可好”
赵佶顿了顿,笑意钝涩“自然安好,若不是这碎丫头先前想念太后,非要大老远跑一趟,结果把自己冻着了不能出席,到是让爱卿落了单”
“无妨,公主金尊玉贵,当是要好好调理”谢奕笑意森森,微微颔首。
此时斟酒的婢子神色怪异走到谢奕跟前,俯下身子,压低声音“万事俱备,但听号令”,谢奕不动声色。
酒过三巡,舞乐渐歇。
“朕忽然想起一事,听闻谢爱卿枪法甚好,可否当众展示一番,好让众卿家看看眼”赵佶笑声朗朗。
“如此甚好,臣早听闻——”那老夫子强行摁他都摁不住,年轻人非要冒头。
“臣不胜酒力,已有醉意,怕是力不从心”谢奕推辞。
“怎会,爱卿说笑”
“圣上已然发话,谢兄可不要推脱,恐惹人怀疑”年轻的臣子话里有话。
“怀疑?”谢奕眉梢一挑。
“臣听闻谢家在市舶司收入不菲,又多在榷场和辽国往来边境贸易,可是于礼不符,如今殿前献艺若再拒绝,岂非是——不臣”
老臣赶忙赔罪,极力护犊子一般“年轻人不懂事,还望谢侯爷海涵”他恨不得抽年轻人两耳光。想来这毛头小子定是受了指使,不然陛下怎会不加阻止任他胡说。
“这位大人瞧着面生”谢奕寒光四射。
“在下高斌,我父是已故的高太尉”年轻人言之凿凿,并无半分退却之意。
到底是年轻气盛,虽说站在皇帝这边是做人臣子无可厚非,但这样无异于给人当枪使,自己蒙难无所谓,要是累及家便是一时热血换最后得不偿失。
“原来如此,小高大人既然想看,作为同僚只好当众献丑”谢奕答应的爽快“想当年你父亲高衙内曾经也对枪颇有赞誉,只可惜啊黄泉之下看不到了”
他眼神戏谑,挑衅的意味不言自明,高俅虽说不是直接死于他手,但到底也与他有关系,年轻的官员怒意升腾,接着说道“陛下,早听闻谢侯爷枪法精湛,不知与这湛卢剑术可能分晓一二”
“湛卢?”
“莫非是春秋早已失传的湛卢”众人来了兴致。
“正式,臣偶得一高人相赠,并授予剑术,希望可以和谢侯爷切磋三两”
“如此甚好,能一睹千年前的风采此生无憾,允了”赵佶点点头,示意开始。
内侍齐齐上前铺设地毯,圈出场地,明灯烛光几百只环绕四周照的透彻通明,骨架立在中间,像守卫的士兵林林总总。
高斌显出绝世双剑,摆好架势,摩拳擦掌。
谢奕则运气成风,枪由气力轨迹自然回转到手中,世间能有如此功力深厚着除了已经离世的战神余风,早已被人尘封多年,成为久远的神话。如今再见,让人瞠目,说有撼动山河,蛟龙如海之势头也不为过。
“哼,有两下子”高斌一个箭步,手中剑锋划出六芒星的光路,阴柔鬼魅办矫健的路数让人眼花缭乱,喝彩连连。
只见谢奕持枪久立,以不变应万变,以静制动不落下风。
周旋一时,仿若看见鹰击长虹与龙游阳刚激烈的追逐,双目对峙见内力互相抵消,一时在座着冷热交加,晴雨难辨。
在座目光十二分专注,不敢稍有懈怠,以免错过精彩瞬间。
谢奕七星乱步,枪出如龙,撕咬着鹰犬。相持之下,隐约听见外面一声鸣笛,不待人反应,枪一度离掌,再用力一推,直愣愣插入高斌的心口,他这次反应过来谢奕刚刚不过是拖延时间,又羞又怒跪地不起,气绝身亡,血溅当场。
周边羽林卫鱼贯而入,分列两侧,披甲上阵,令行禁止。
四周门闩紧闭,周围一阵骚乱,却在御林军的威慑下复又死一般寂静,在座众人谁也不敢轻举妄动,皆敛声屏气,没有人想做那刀下亡魂,都安分的老实待着。
有惊吓过度着竟然当场失禁,场面惊悚骇人,气压低沉,谢梵梵着实惊惧,强力克制情绪紊乱,只有蔡攸气定神闲,并无惊讶。
“谢奕,你到底还是出手了”赵佶傲屈聱牙的笑。
“陛下不是早就盼着臣这一天吗?”谢奕坦然的笑着,颇有一番蔑视群雄的高傲。